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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65、岛津欲朝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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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萨摩兵跳进海中打捞邓碧川的时候,海滩上村民们开始往外逃跑,跑在最后面的,正是刚才被关进监牢的一家三口。

    许灵儿认出了她们,马上追到那名少妇的近前,问道:“请问大嫂可认识汤景?”

    “你认识我家相公?他到底还在人世吗?”

    果然是汤景的家眷,许灵儿正准备答话,突然,有个萨摩兵拉住汤刘氏就往外拖。

    许灵儿再也忍不住了,拔出宝剑将这个萨摩兵刺死在地,岛津义弘见状,吼叫着冲到了许灵儿的面前,二人不由分说,便战在了一起……

    这时,王冲提着邓碧川的脑袋从海中出来了,急忙跑了过来,将手中的人头扔在了岛津义弘的面前,双方这才住了手。

    郭奕跟了上来,大声呵斥道:“岛津义弘,你犯下了如此大罪,如今只能是功过相抵。”

    岛津义弘听了,显然不服,继续拿佩刀指着许灵儿,厉声讲道:“没有我们的帮忙,单凭你们三人之力,岂能攻得下这座海盗的窝点!这个可恶的女娃娃真是太可恶了,在石山本愿寺的时候就与我作对,如今,居然还敢当着我的面,斩杀我的士兵!”

    玄界滩一片狼藉,王冲看了,心中很不是滋味,见岛津义弘依然把弯刀对准许灵儿,不由得气愤地讲道:

    “岛津义弘,你不能约束自己的士兵,差点误了朝廷的大事,若不是灵儿妹妹帮忙,邓碧川早就跑掉了;况且,你也知道,许神医是你父亲的恩人,你不但没有感恩之心,还有脸在此咆哮!难道岛津贵久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岛津义弘这才收起手中的弯刀,似乎有些惭愧,赶忙低下了头。

    这时,萨摩兵把邓碧川的首级用布包好了,递给了岛津义弘。

    拎起了邓碧川的首级,岛津义弘转而哈哈大笑,讲道:“钦差大人,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请跟我回萨摩吧,回去之后,请家督义久大人给朝廷写封贺表,表彰我们的功绩,我要亲自赴京城觐见皇帝陛下。”

    由于伊岐岛受平户藩主松浦隆信的庇护,这次偷袭伊岐岛是郭国强的主意,关于岛津家赴京见皇帝的事情,郭国强也早就有对策,眼下担心的是,消息若是传到了平户城,可能就走不掉了。

    王冲也想赶快离开这儿,答道:“既然如此,那就快走吧。”

    此时,许灵儿和郭奕正在安慰汤景的母亲,告诉她们,用不了太久,就能送回国了。

    汤家三口人跪在灵儿和郭奕近前,感动得痛哭流涕……

    由于伊岐岛的海盗人心早就散了,因此,这次远征根本就没遇到任何抵抗,除了许灵儿杀掉了一名岛津义弘的亲兵,岛津家没再损伤一兵一卒,却收获了无数的战利品,这伙虎狼之兵在岛津义弘的指挥下,迅速地离开了玄界滩,登上了安宅战船。

    在战船上找到王冲,岛津义弘问道:“钦差郭千户怎么没有登船?”

    “郭千户要和许千户一起赴近江小谷城去解救许神医,她们就不回去了。”

    岛津义弘不干了,讲道:“不行,郭千户必须得跟我们回去!远征之后少了一名钦差,回去之后,我如何给家督大人交待!”

    王冲也知道,萨摩人全是一根筋,便解释道:“虽然同为钦差,我与郭千户的责任不同,她的职责是保护我大明的神医许仪后,我是奉旨平叛的,有我跟回去也就行了,到时候,我带你去大明京城觐见皇帝陛下。”

    岛津义弘没什么好说的了,马上命水手赶快启航,安宅战船迅速地离开了伊岐岛。

    许灵儿和郭奕沿着海岸寻找渔船,准备带着汤家三口一起到近江小谷城,遥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成群的海鸥追逐着一浪赶过一浪的浪花,风也越来越大,茫茫的大海上看不到一条渔船。

    这时,远处传来了悠扬的祈祷声:“愿天上的父,万能的主啊,拯救这些可怜之人的灵魂吧……”

    灵儿手搭凉棚朝远方望去,只见一名黑衣长袍的西洋传教士,领着一群装束各异的本地人,正在收殓一具具尸体。

    “奕儿姐姐,你看,我们也去帮帮忙吧。”

    郭奕点了点头,在沙滩上安顿好了汤景的母亲和儿子,便与许灵儿、汤刘氏一起沿着海滩收尸,这时,她们才发现,死去的大多是老人、妇女和孩子。

    基督徒们把这些尸体用裹尸布盖好了,堆放在了马车上。

    年轻的传教士来到灵儿等人面前,手搭在腹前,微微弯下身躯,鞠了个躬,这才抬起头来,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用生硬的日本话讲道:“天主、我们亲爱的父,给予我们仁慈、悲悯、和平与爱,感谢你们的帮忙,愿主保佑你们,阿门。”

    “没想到借兵平叛会是这种结局,死了的都是可怜之人,而真正的海盗大都跑掉了。”郭奕有些后悔地讲道。

    听了郭奕的话,汤刘氏流着眼泪,愤愤地讲道:“好歹干掉了罪魁祸首邓碧川,已经算是替天行道了!这儿有很多人是被邓碧川抢来的,被迫做了海盗,若不铲除这个窝点,还不知有多少人要倒霉。”

    传教士听了她们的对话,讲道:“《圣经》以赛亚书写的明白:他为我们的过犯受害,为我们的罪孽压伤;因他受的刑,而使我们得到了平安,因他的鞭伤使我们得医治。我们都是有原罪的,上帝爱人,但不爱人的罪,因此,我们不能替天行道,只有懂得忏悔,信靠我主耶稣,赦免我们身上的罪过,最终才能得到拯救和宽恕,阿门。”

    传教士的这番话,大家都似懂非懂,不管怎么说,他是在做一件善事。

    许灵儿望着马车上的尸体,对传教士深施一礼,道:“谢谢你!尽快掩埋掉吧,否则,伊岐岛会闹瘟疫的。”

    传教士点了点头,打量着许灵儿,问道:“请问你们是什么人?”

    许灵儿和郭奕都十分惭愧,低下头沉默不语。

    汤刘氏答道:“我们是被海盗强掠来的,希望赶快离开这里,请问你能不能帮我们找条船,我们要到近江小谷城投亲靠友。”

    “好吧,天已经不早了,请跟我们到教堂去吧,明日帮你们找条渔船。”传教士说着,带着这群基督徒,赶着马车离开了玄界滩。

    天近黄昏,也只能跟着他们到教堂住一宿了,许灵儿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我叫马克,尼德兰人(今荷兰),是西门阿尔梅达神父的弟子。”

    连夜掩埋掉了这些尸体,马克及众基督徒一起做了一场弥撒;次日,在马克的帮助下,找了一条渔船,护送她们五人离开了伊岐岛。

    岛津义弘和王冲回到了萨摩藩龟山城,便开始准备带钦犯邓碧川的首级,前往京师觐见隆庆皇帝的事宜,因此,岛津家的通唐师爷开始忙活了起来。

    师爷姓杨名暖,年近七十,应天府举人出身,家道殷实,早年间,他有几位哥哥在家耕读、孝敬双亲,而杨举人自幼潇洒飘逸、喜爱游山玩水,曾流连忘返十里秦淮的温柔梦乡,也曾在西子湖畔吟诗作赋,但毕生志向,还是状元及第、衣锦还乡。

    王直引倭寇入台州,正在游山玩水的杨举人被倭寇抓到了日本,当时,他在家中尚未娶妻。

    杨举人自恃清高,不屑与海寇为伍,在九州流浪的期间,写下了不少千古名章,受日本国文人雅士的追捧,萨摩藩主岛津贵久闻其大名,三顾茅庐,将杨举人请到了家中,请他做了通唐师爷。

    此时的杨举人仍心向天朝,无心在岛津家做事,也从不提自己的真名实姓,因其智商较高,脑袋比一般人要大,因此,岛津贵久管叫他大头,后来,大家知道了他的真名实姓之后,于是,背后就称他叫“大头暖羊羊”。

    为了和大明做生意,岛津贵久对杨师爷恩宠有加,给他先后娶了七房来自日本各地的老婆,个个如花似玉。

    岛津义久继任家督之后,又送给他一位年方二八的美姬,名唤阿春,是美浓武士家的女儿,因兵败而流落到了龟山城。

    杨举人年近七十,得此美人,自嘲道: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这真是苏大学士也没有的艳福啊!

    阿春喜狗,杨师爷家里搜罗了十来只大狼狗,惹得前七房老婆羡慕嫉妒恨,对阿春极为不满,故此,杨师爷请示家督岛津义久,得到批准之后,就让阿春和她的狗狗们住到了通唐府衙。

    岛津义弘在伊岐岛平定了邓碧川,将其首级带回了龟山城,岛津义久请杨师爷给隆庆皇帝陛下写贺表,准备派其弟岛津义弘,亲赴到京师觐见皇帝陛下。

    其实,这些事情,郭国强早已和杨师爷商量好了对策。

    岛津义久准备好了贡品,把邓碧川的脑袋用香汤和黍酒清洗后,灌上水银,装在一个檀木匣子里,便带着岛津义弘、王冲及一众武士来到了通唐衙门。

    杨师爷出门相迎,微笑着讲道:“贵久大人,贺表已经基本写好了,因一直没有见到钦差大人,还有几句措辞,需要和钦差大人商议。”

    岛津义久点了点头,领着大家进了通唐衙门。

    众人落座,杨师爷给大家作了个揖,讲道:“请钦差王千户、岛津义久大人、岛津义弘大人一起见证,我们来给邓碧川验明正身。”

    岛津义弘打开檀木匣子,将邓碧川的人头取了出来,放到一张台几上,讲道:“请钦差大人和家督大人一起见证,此人正是盘踞在伊岐岛的海盗邓碧川,杨师爷,好好的看清楚了,没有错吧。”

    话音刚落,突然蹿出来好几只大狼狗,疯了一样的扑了上来,叼起邓碧川的脑袋就跑……

    众人大惊,通唐府衙的差役们挥刀朝狼狗砍去,这时,又有几只狼狗扑上来,撕咬这几名差役。

    岛津义弘见状,挥刀砍死了屋里的这几条狼狗,哇呀呀咆哮着追了出去。

    王冲和杨师爷也跟着追了出来,到了岛津义弘的近前一看,狼狗虽被砍死了,但邓碧川的已经被狗啃得干干净净。

    杨师爷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问道:“岛津义弘大人、钦差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岛津义久也出来了,气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岛津义弘一把抓住杨师爷,怒不可恕,哇呀呀咆哮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冲也是脸色铁青,显得非常愤怒,回到了通唐衙门里,一拍台案,指着杨师爷大声骂道:“你这老不死的!坏我大事!虽说岛津义久大人帮我们剿灭了伊岐岛上的海盗,现在没了邓碧川的首级,若是圣上怪罪起来,你让我和岛津义弘大人情何以堪?”

    这时,岛津家的武士们把阿春抓了过来,阿春吓得直哭。

    杨师爷跪在岛津义久面前求情,讲道:“义久大人,饶了阿春吧,这真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阿春是大人您送给我的,她住在通唐府衙也得到了大人的恩准,大人啊,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岛津义久沉默了半天,瞪大眼睛,一指杨师爷,大声喝道:“你!跟着钦差大人去给皇帝陛下解释去吧,若是胆敢跟我耍花样,我把阿春和你大小老婆孩子们的皮剥下来喂狗。”

    杨师爷还在抹着眼泪,仍在流着泪,低声地念道:“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题外话

    恭祝创世的朋友们中秋快乐!今天,让我们的副版主大人穿越了一回,当了一名学问高深、艳福不浅、低调爱国的老华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