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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蓟明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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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碧琴来寻秦婷禀报, 说那丹鼎门少门主提前来了蜻蜓小筑。秦婷要回去接待, 路小悠也差不多觉得看够,便跟着秦婷一同回去了。

    老远就听到嬉闹声, 两人刚进前厅, 便见蓟明真怀里搂着一个, 嘴上还不放过另一个:“本少体力惊人,三个四个都不在话下, 过来过来……”

    秦婷皱了皱眉,正要让路小悠先回去, 蓟明真却一眼就看到了两人, 手上一推, 越过那两名女修径直往她们行来:“秦老板不厚道啊, 这么好的货色怎不介绍给我?”

    他说着便要上手摸,秦婷一把打落他的手,语气不太好:“这位是我的贵客——便是她求购漱魂圣丹。”

    路小悠心下反感,没有开口, 只抬眼默不作声地打量对方。

    这蓟明真长相算得上非常俊秀了,甚至还有些女气, 肤白如玉,眉梢细长, 单单看脸谁也想象不到他性子淫邪。

    他舔了舔唇, 也将路小悠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评价道:“好一朵清水芙蓉, 想必还是处子吧?”

    路小悠原本就心情不佳,听到这后半句,似笑非笑:“确实,倒是明真道友你……”

    她说着往左侧稍稍走了两步,蓟明真立刻跟上,便听她道:“元阳未失,却已非处子,这是为何——”

    话未说完,蓟明真袖中滑出一柄短剑便向她刺来,路小悠旋身避开,抓住他持剑的手直接折断,卷臂托肘,另一手则抓住他的头发就用力往后一拽:“道友,我这样的货色,阖你丹鼎门上下都没本事上得起。”

    “啊——”

    “当啷——”

    惨叫声和短剑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路小悠五指往上,到他的天灵盖按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身上下了锁阳化阴咒,还敢在外招惹女修?”

    被她制住半点动不了,蓟明真当即去看在场的另三人,路小悠稍稍施力,直按得对方痛出声:“满屁股都是荡魂印,道友你玩得这么开,要不要我当场引它驱动,嗯?”

    蓟明真面色惨白:“你……你要做什么?”仿佛已经预见到那场面,又忙不迭求饶,“不要,求求你……”

    路小悠见他服软,这才收了收力道:“你明日一早来寻我。”说罢掌心贴住他天灵盖,结出一道红印没入其中,“到时,可千万记得说话要恭敬。”

    她慢慢松开手,让蓟明真站正,又捡了短剑塞进他袖口,这才往廊外走去。

    “明真!”

    蓟明真回身去看,秦婷语气不快:“你听不到我说话吗,她于我有大恩,不要让我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他瞥了眼对方神情,微抬了抬手,痛得眉头拧起。

    “开玩笑也要有个度,我真心认她当朋友,你我近百年的交情,这点面子总要给我。”

    蓟明真又去看在场的另两名女修,见她们神色如常,这才缓过一口气,背过手问:“她叫什么,哪门哪派的?”

    路小悠回了小院,甫一进门,右手一挥就将院落中间的盆栽打碎。

    一道道风刃卷向那无辜的绿植,直到发泄得差不多后,路小悠才回到屋内。

    她盘腿坐下,运起《本经阴符七术》将清妙的元神细沙搅和成一团,分出一道神识隔离后,才开始炼神。没有多余的时间容她浪费了,这元神若不尽快修复,恐怕自己的神智早晚会被喧宾夺主,一旦再遇到今天这样的场面,未必还能压制得住暴起伤人的欲望。

    清妙生平最憎恶他人在谈论自己容貌的同时还露出占有她的意图,修为高的尚能忍一时,修为低的,基本就当场灭杀。这个心魔,在她结婴时重铸玄阴之体之后,更甚从前,之后越阶强杀也成了家常便饭。路小悠能忍住蓟明真第一句,第二句根本无法再忍,尽管知道自己状态不对,也只能先想办法教训他一通,把恶气出了再说。

    到了月上柳梢,路小悠才从入定中出来。神识微微触动之前在蓟明真脑中留下的印记,便听到他难耐的呻吟,一声接一声,如泣如诉,好不勾人。

    路小悠脸黑了黑,看到面前是乱成一团的床榻,一双手拢着凝胶状的寒玉髓,不住往自己脸上扑。

    “心宜……气静,望我独……独神,万物尤……嗯……心宜,心宜气静……”

    若有所思地听了一阵后,路小悠才收了神通,取出储物手镯内的灵植药草整理起来。

    第二天,路小悠早早就去院中等人,而直到她将昨日搞乱的景观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蓟明真才姗姗来迟。

    对方一张脸红彤彤的,肿是消了,但指印还隐隐残留了几分,看起来我见犹怜。

    “路道友。”他垂着眼,一副鹌鹑样。

    路小悠笑笑:“还敢对我起恶念吗?”

    “不敢了。”

    “过来。”

    蓟明真乖乖走近,小声道:“我知错了,你把我身上的咒消了吧。”

    “可以啊。”路小悠伸手虚虚一抓,从他胸前扯出一道粉色细线,随意一卷,绕成一团丢到刚翻过的土上。

    “好了?”蓟明真难以置信。

    “对。”

    蓟明真上上下下看了眼对方,念头刚动,“啪!”的一声,他的手掌又控制不住打到了自己脸上:“你,你骗我!”

    连着啪啪啪三声,他好不容易消肿的两颊又肿了起来。

    路小悠往后靠了靠,悠闲道:“我确实替你消了一个咒,不过并非我下的那个。我看你一身的咒,多一个也不多,我这听话咒最是温和了,只要你不对我起恶念,有与没有根本没区别。”

    “……”

    等对方停下掌掴自己后,路小悠才放缓声音,徐徐说道:“你是秦婷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我不会真正做伤害你的事情。之所以在你身上下咒,也是为防万一。只要你乖乖听话,你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咒印,我都可以帮你消掉——我知道,你惹了不小的麻烦,不过我本事大,”她笑笑,指尖一弹,在地上扭动着的粉色细线霎时停了,绷得直直的,“你可以感受一下,是不是清心寡欲了许多?”

    蓟明真被自己扇了好几个耳光,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好像是的……”

    “你将丹田之火引出来我看看。”

    “?”

    话题转换太快,蓟明真愣了愣才按路小悠说的将丹火引出来。

    一小簇黄色火焰中规中矩地停在当中,路小悠又道:“用它写几个字——就写‘蜻蜓小筑’这四字吧。”

    见对方四个字写来流畅自然,路小悠这才发自内心地笑了笑,赞他:“不错,丹火掌控得心应手,想必丹道是不差的。”

    “我要你办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替我炼丹。”她取出采兰小鼎及灵草,又丢了几枚玉简给他,“为免节外生枝,你想办法在蜻蜓小筑留一年。”

    蓟明真手里拿着玉简,整个人是懵的。

    “修真无日月,一年不算什么,你能接触高阶丹方,还不用四处搜罗药草,为我炼一年,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话说得很在理,但蓟明真还没从手中丹方的冲击中缓过神来,仍带着不可置信的懵逼感,问道:“这赤心菩提、三叶青芝、青冥果……”

    路小悠将玉盒递给他:“都有,要不要试试当场炼一炉?”

    “你真的能帮我消咒?我已经三年没有炼过玄级以上的丹了……我这一身咒是在灵山秘境里中的,要想进秘境将下咒之物毁坏,得等上百年……这些年每天夜里都要发作,根本没办法炼丹。”

    路小悠取出当初剩下的紫心涤尘圣丹,在半颗的基础上再一分为二,丢给对方:“对付这种咒,我最擅长不过。”

    蓟明真也不怀疑,当下就喂入口中。

    “你盘腿做好,五心向天。”

    对方乖乖照办,路小悠等丹药起效后,才伸手从他身上开始牵引:“跟着我念,迦迦迦研界,遮遮遮神惹,吒吒吒怛那,多多多檀那,波波波梵摩。”

    禅诀加速了那些淫咒剥离的过程,蓟明真能明确感知到,不由念得更大声更投入:“迦迦迦研界……遮遮遮神惹……吒吒吒怛那……多多多檀那……波波波梵摩……”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路小悠甩甩手,风刃拢起一地或红或黑的邪恶丝线搅碎,蓟明真睁眼出定,第一句话便是:“前辈,您要我为您炼十年的丹,我也肯!”

    这家伙怕是认为自己是被高人夺舍的了,路小悠也不解释,只说:“那倒不必,一年已经差不多够我结丹,到时我便离开此界了。”

    蓟明真作为丹鼎门少门主,到底心性是较大部分行走在外的散修要天真得多,路小悠替他解了那些逼得他性情大变的咒印,又丢给他一堆的宝贝让他炼丹,在他眼中,路小悠便无疑是他的大恩人了,炼起丹来更是全心全意。

    蓟明真这么乖顺,相对的,路小悠也不介意多给些好处,平日炼丹时都会在边上指点,面对对方提出的各式困惑难题,也都会耐心解答。

    这是双赢的局面,蓟明真炼丹技艺一日千里,路小悠养神丹药有了供应,元神修复一事也突飞猛进。

    秦婷对于两人关系一夕之间变得亲密和谐感到很不可思议,但这明显是她乐于见到的,问过几句后,也没有傻到去追根究底。

    一年时间很快过去,路小悠自从包养了这么一个炼丹师后,基本很少出门。在日复日的炼神养神之下,那烛光般弱小的元神如今已经有了乒乓球大小,光线虽说仍旧谈不上亮,但好歹是不用再为此整天担心受怕了。

    这一年里,丹田的恢复也有了突破性进展,九转金丹的逆天被动强行复生出了一颗小小的金丹——比起初时那颗胖乎乎的金丹,它瘦了很多圈,但它悬于气海稳稳当当,再给一些时日,便能逐步恢复至最佳状态。

    离别的日子即将到来。不说秦婷,就连蓟明真都有些不舍,但一个觉得路小悠宗门在他界不得不走,另一个觉得路小悠是大能夺舍,迟早要去更高的位面,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挽留。

    这一年过得安逸,路小悠偶尔也会思考,要不要多留几年,等自身元神恢复得差不多后再离开,但最后还是放下了。

    她知道自己的一生将会非常漫长,她希望这些过客是可爱而令人惦记的,但不愿意惦记太深。

    那是一个还不错的早晨,蓟明真推开小院的门,却没见到路小悠在院中坐着等他。屋内摆设同昨日没有什么两样,那炼坏了的定灵幽丹还放在桌上,散着糊味。

    路小悠就这样离开了,什么也没留下,连句临别赠言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