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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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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全定的小天使不能看,麻烦清一下缓存, 谢谢啦!  翟容一言未发, 背着秦嫣直接落荒而逃,手中依然紧紧攥着那双鞋子。手机看小说M。bgq8。cc 才是最佳选择!他的整个少年时期, 都是张扬恣肆欺负人, 从不知道躲避为何物。而“决斗”两个字,一直是最容易点燃他激情的字眼儿,十七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在“决斗”面前后退一步。

    可惜现在他变了个人似的, 跑得那般快,简直如同遇见了猫儿的老鼠一般。这般背着个姑娘在桃林中奔逃, 的确是他此生头一次的遭际。

    那男子颇有些功夫, 又占着一个理字, 甩着膀子追得气势澎湃。银刃错落着向翟容的背后砍上去,可惜出手太过猛烈了, 翟容听得耳后一声惊叫,却是陌桑湖边搭着的一个行障,被那男子一剑挥翻。里面不知谁家的女眷被吓得哭了起来。他住了脚, 回头道:“住手!”

    那男子见他停了, 继续怒喝道:“休得逃跑,吃老子一剑!”

    翟容看这里游人众多, 那男人打量着是个没什么轻重的人, 索性不跑了:“决斗就决斗!”他一个铲步滑回去, 那男子一直在向前追赶,两人很快就撞上了。翟容看他胳膊有力,挥剑生风,但是下盘却是不太灵活沉稳。应当是个骑兵出身的习武者。翟容双腿化铲为切,靴子在那人的小腿边迅猛一绞。那男人只觉得眼前人影虚花,腿脚一软,单膝支地跌了下去。

    翟容因自己冲破对方草地密事,不好意思过于下手重,只是让对方知道一下,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希望能够获得机会,跟那男人以礼相待,彼此和解一番。

    翟容见已经制住对方,手中拿起鞋子,对那男人说道:“这位郎君,在下只是……”他想解释解释,自己只不过是想要双鞋子,并不是要窥视他们的鱼水欢合之事。

    可是,他哪里知道?“决斗”分为武斗和文斗。武斗时,那男人确实只有些骑兵的本领,被他一招便打在了地上。可是他还有“文斗”这一招,这男人也不从地上爬起来,跪坐在地上,泼皮地拍着自己的剑,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这一口好骂,直将翟容的十八代祖宗都活活从地底下翻了出来,多少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此人唾沫四溅,翟容连一句解释、辩解的话都插不进去,不消多少时间,翟容已经成了个躲在草丛中,窥人阴事的淫/乱之徒。他握在手上的那双女鞋,则成了证明他猥秽的明证。翟容握着那双鞋,脸上白一阵青一阵,知道跟这种泼癞兵痞子,没有什么可以讲话的。

    翟容对秦嫣道:“头低下!”

    秦嫣将头贴在他的背上,翟容迅速钻过一层密密层层的矮树林。那男人看到他们钻了进去,越发恼羞成怒,爬起来追着继续大骂不止。引得好些游人都朝这里聚拢过来看热闹。翟容只能迅速奔走,免得被认得他的人,认出他翟府的身份来,到时候又要被他兄长一顿好教训。

    他脚法变幻,身形忽疾忽徐,很快就甩开了那男人。若他师父知道这个爱徒为了个小妞儿,正在用师父传授的“叠浪步”,躲避一个赤身男人恼羞成怒的口舌“追杀”。一定会拊掌大笑,说徒儿终于把武功用到正道上了。

    翟容左腾右挪,待到再也听不到对方的辱骂之声,松了口气。将秦嫣放下来,手中依然拿着那双不知道该算是捡来的、还是抢来的丝缎小鞋。

    “给你。”

    秦嫣小声道:“这鞋子,得还别人吧?”他为了双鞋子,被骂成那样了,她都不好意思拿来穿了。

    翟容沉着一双眉,道:“不行。”

    秦嫣心领神会,送回去怕会被再追骂一顿。用力地摇头:“不能还回去!骂得也太过分了。”她知道那光膀子的男人,将翟容骂得太过难听,安慰道:“你别介意,那就是个粗人。”

    “没介意。”翟容说,“其实表哥他们犯起脾气来,也是如此。”

    “杨郎君还是可以的,不会这般污言秽语的。”

    翟容摇摇头,说:“坐在这里等等再出去。”

    秦嫣知道,他虽然能打得过对方,可是肯定骂不过对方,说,“等会儿我们换条路回去,可好?”

    方才之事,秦嫣只是受了点惊吓,回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好笑。翟容则被那女人的身子,重重晃到了眼睛,此刻只觉得心慌意乱,仿佛到处都有女人露着腿。他垂着睫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等平静了再送秦嫣回蔡玉班。

    秦嫣靠在桃花树枝上,无聊地四处张望着。看到地上躺着一支桃花,花型饱满,色泽粉润。她觉得,丢在地上有些可惜,弯腰捡了起来。花枝上有三朵桃花,她掰下两朵的一枝,自己簪了这一枝。剩下的一朵递给翟容:“二郎主要不要戴?”唐国男子有簪花的习惯,她在陌桑湖边,看到好多郎君的鬓角旁,都插着桃花。

    翟容睁开眼睛,接过那桃花,随手拿花枝插在自己的幞头边。

    秦嫣左看右看,说:“你戴得不好,低下头,我来帮你挪一挪。”

    翟容弯下一些,秦嫣踮起脚尖,将被他折到的花瓣扶出来。湖边的踏歌声又在远远传来:“青丝桃花面,春风吹画舫,绿枝绕树系情侬,小楼唱晚空……”

    秦嫣仰头看着他,觉得他簪花……真好看……

    两人凑得有些近,她的气息浅浅扫在他的鼻尖。

    翟容刚调整好了气息,立即又开始觉得呼吸有些不自如了,身上还有一阵阵热上来的感觉。他闷了闷,转过头避开她,口中支使秦嫣道:“你去,先把鞋子去穿起来。”

    秦嫣找个干净些的草地坐下穿鞋。翟容立在边上,看着她雪白的小脚束到那双有些大的缎子鞋中。那两根樱桃色的带子在她脚踝上绕来绕去,越发衬得肤如凝脂。

    翟容抱臂侧头,忍着不去看她的脚。

    《绿枝绕》不停传来,伴随着湖边年轻人的踢踏之声,庸俗的调子平添了几分清新的色彩。翟容在音律上自小是兄长启蒙,师门跟着音声人出身的师叔学习,走的是阳春白雪、高山流水的路数。对这种下里巴人的曲子,多少含一点鄙视。在大泽边看秦嫣很喜欢这首曲子,当时还小小瞧不起了一下。

    如今听着,倒觉得舒畅了一点,呼吸也不急促了,他立住了仔细听着。

    秦嫣穿好鞋子,看到他在认真听曲的样子,说:“这曲子还是挺好听的。”

    翟容想起大泽边,秦嫣曾经跟她说起过这曲子有个故事,便问她:“这《绿枝绕》有故事?你上回说了一半没说,说来听听。”

    秦嫣想起这事,当时她觉得他毫无兴趣所以就不说了。说起这首《绿枝绕》,这是她出发来唐国之前,莫血弄了一个乐师来,教了她一个月的琵琶。第一首就是这个《绿枝绕》。老乐师告诉她,这首曲子描写的就是唐国的生活。

    秦嫣对于唐国普通世俗生活,心向往之。她一点儿也不喜欢星芒圣教所说的,用鲜血清洗灵魂可以踏入星光圣地的说法。她觉得,唐国的世俗生活就很美好。

    秦嫣便说给翟容听:“这首曲子一共分上下两段。第一段是说,春日的一天,杏花开放,有个骑着白马的青衫郎君遇上了一位姑娘。姑娘长得很漂亮,面若桃花发如丝。湖面有画舫,春风吹人醉。两个人互相爱慕,相约晚上去姑娘的小楼。”说了这半段,秦嫣都觉得有些俗气得难以忍受,干咳一下:“是不是很俗气啊?”

    翟容觉得还好,没想象的那般不能接受。说:“下半段呢?”

    湖边传来歌声:

    “云影水潺潺,翠柳拂莺啼。

    小楼深藏妩媚娇,何时君采撷?

    数捺皮应缓,香滴红烛台。

    金匣青丝留难住,君莫忘再来。”

    秦嫣解释给他听:“后半段说,那位郎君就跟姑娘良宵一度,两人十分尽兴。郎君留给假母一个金盒子,价格不错,人财两清。姑娘说,下回别忘了再来。”最后,跟秦嫣说这个故事的老乐师还大喊一声:“有钱真特娘好,女人随便玩!”秦嫣没把这句一起说出来。

    翟容脸色变幻不定,这个故事他当然是听懂了,就是一个妓寮的皮肉买卖。令他牙齿发酸的是,若若那付理所当然的表情。讲着这样的故事,却脸不红心不跳。

    翟容问她:“你不觉得这不是一个小姑娘该挂在嘴上的故事吗?”

    “我没有挂在嘴上,是二郎主要我讲故事啊。”秦嫣说,“唐国的男女相处不都这般吗?”见到一个中意的女子,然后春风一度。这是她对唐国最初的印象,而且在蔡玉班这些天也看到的大多就是这般的情形。

    翟容听她说得粗俗,微微一闷,说道,“就没有别的相处方式了吗?”

    “哦。”秦嫣露出对于唐国风土人情熟谂于心的眼神,“还有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个姐姐说,有一个郎君娶了新妇子,两人不曾见过面。结果那姑娘实在丑,团扇一拿开,把新郎吓得当场中了风邪。”秦嫣脑子里灌满了这些来自教坊司,又无聊又低级的笑话。

    “我送你回蔡玉班去!”

    “二郎主不玩了吗?”秦嫣还想跟他说话玩儿。蔡玉班那里还得等到午后,才能回城里。

    “玩什么玩,有什么好玩的!”翟容面容发冷,再玩下去,他就是个狎妓的恩客了。

    他起身向方才的湖岸走去。秦嫣脚上的鞋子略大,走路跟只鸭子似的啪叽啪叽响。翟容再也没有扶她一把,一双乌皮长靴踩得霍霍生风,只顾朝前走。

    秦嫣跟得好生吃力,完全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其实,翟容自己也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她身后的小丫头端了两份六色酪浆。看他们吵干了嘴,张娘子走过去招呼他们:“吃些阿姆这儿的酪浆,看看可喜欢?”

    两人一见有外人,本来就吵不出水花来,忙偃旗息鼓。

    谢了张娘子,六盏酪浆放了不同的香草叶子调味而成,酸凉适口。两人同时假装方才的吵架不曾发生,安静端着杯子喝着,两人的态度都十分认真庄重。气氛严肃地不像在桐子街,倒像在太学殿。

    “翟郎君,”张娘子对翟容道:“就算你将小娘子当做妹子,其实也是不可能的。”秦嫣是贱籍,从贱籍至多放到平民,翟容是官身,隔着天差地别的两层,不可能认妹妹。哪怕收作侍妾也要先“放良”才行。

    张娘子道:“小郎君,你有空呢,可以多去蔡玉班听听曲,也可以到云水居来听听曲,多给小娘子一点缠头,这也就是尽到心意了。旁的事情你考虑不到,也考虑不成。”

    翟容知道张娘子说得对,心想,不认妹子就不认妹子。

    一想到她长大一些,也要被人那般“摸小小”,心中如同梗了一团带着火的刺,满身满心都火烧火燎的。从将她自珠帘后拖出来的那个瞬间开始,他就下了决定,无论如何他不能让旁人将她轻薄了去。他要保证她按照她自己的心意,在河西好好生活。

    翟容问:“那先不管这些,娘子你回答我。若花蕊以后只在敦煌做个乐师,旁的都不参与,你看看,我得找什么人来保证这件事情?教坊司我去找哪一位?”他对敦煌教坊司的官员配置不太熟悉。

    他看着张娘子,等待着一个肯定的保证。如果对方有一点点犹疑,他就打算不顾一切将幽若云买到自己府中去。

    张娘子连连摆手:“一个小乐师而已,哪里需要劳动教坊司的大人们。”

    “不会有人欺负?”翟容说话的样子,简直是随时要把花蕊小娘子拖回府中。

    张娘子想了一下:“小郎君实在不放心,让翟家主出面照应一下,这个敦煌城就没人动她了。”

    “我家兄长自然会出面的。”翟容知道自己的大哥,的确是个很好的保护者。可是……他又问道:“可是,她在桐子街做乐师,抛头露面的,闲杂人等多,难免会有意外。我大哥也不可能时时留心吧?”

    张娘子笑着扇了两下扇子,道:“好,再加一个云水居也护着,小郎君总能放心了吧?”

    翟容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张娘子在这个风月行当里的地位,他到底还是看得出来的。当下端了一杯酪浆给张娘子,行了一礼,说:“多谢张娘子。”

    张娘子放下团扇,接过杯盏,笑着看秦嫣:“你看翟郎君待你这般细心,娘子以后可要用心练琴。”

    秦嫣心中乱若蚁爬,轻若蚊蚋地“嗯”了一下。

    当下,翟容花了小半个时辰,细细问了一番幽若云在敦煌做乐师,今后几年的大致生活境况?有多少可以出头的机会?问得很深很细。张娘子一边笑一边认真给他做解答,她也听过秦嫣的琴曲,对她未来的前途也很看好。张娘子颇给了几个不错的建议。

    对于秦嫣想赚外快之事,两个人也有讨论。张娘子说,花蕊娘子先不要忙着赚这几个小钱,闭门练上一年的琴。然后她给设计一个琴曲会,让姑娘名声大震,到时候,一首曲子就能卖出不少钱,比在桐子街赚零钱强多了。

    翟容手指敲击一下秦嫣面前的案桌板,一脸居高临下教训她的样子:“听见没有,赚钱要这般才能赚得到。”

    “谢郎君费心了。”秦嫣觉得他这样子还是有点小讨厌的,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一副特别喜欢管头管脚的样子。虽然算是为她好……

    经此交谈,翟容算是确定幽若云在这里不会吃亏,这才放下心来。

    张娘子道:“两位也饿了罢,不如再吃些阿姆的新鲜点心?阿姆这里虽然不如翟府精致,也算有点特色。”此时敦煌城里已经宵禁了,翟容回府不妥当,肯定只能在这里过夜了,便谢了张娘子。

    张娘子准备抽身离开,提起牡丹花薄纱的罩裙款款站起来,打算让两个小年轻独自呆一会儿。

    秦嫣起身,紧紧跟在她后面:“郎君慢用吧,我还想去弹琴。”

    这回轮到张娘子回过身子,瞪着她:“你得留下来陪小郎君。”翟容也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他在这里难道裹着被子一个人睡觉?说:“你担心那五个大钱,我待会儿给你。”

    张娘子才知道她在担心那几个大钱,笑着:“不怕,你今日陪好了翟郎君,六个大钱阿姆给你。”

    “哦,原来是六个。”翟容恍然大悟,她那副小家子气,的确差不得那一个钱。

    他们真是冤枉她。秦嫣再小家子气,也不是为了那几个钱。

    她是不好意思跟翟容单独在一屋里。她为难地低着头,还是想跟在张娘子身后,打算出去。张娘子对翟容道:“翟郎君,我带姑娘去借一步说话?先给你上些夜宵。你尝尝阿姆这里的东西?”

    翟容同意,看着秦嫣将脑袋低垂在胸前,跟着张娘子走了出去。

    张娘子一路走着一路想着今儿这件事情。小郎君那副沉稳的气度,其实她心里是多少有些挫败感的。她预备了如此红香艳美的夜晚,这郎君看都不看一眼。那小郎君的体态动作,一看就知道能把姑娘睡得念念不忘,居然到她的云水居来做贞郎烈男,这是对她活脱脱的嘲讽!

    张娘子决定,要在花蕊身上扳回一局。走到一个拐弯处,她回身站住:“我说花蕊,今日小郎君将你拖出去时什么感觉?”

    秦嫣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说:“嗯……是很害怕。”

    “是不是心里跟养了一只小兔儿似的,不停地跳,快跳出心腔子了?”

    “是。”

    “可是呢,小郎君的手那么大,抓着你的胳膊又是滚烫又是有力气,叫你身子发软,挣也挣不脱?”

    “是。”秦嫣抬起眼睛,心想,张娘子怎么会知道?她又不曾让翟容拉过。

    “心里知道,他这般拉着自己是不对的,可是还是很喜欢他这么拉着你的。”

    “嗯?”秦嫣觉得有些不对劲,“没有……”

    张娘子不顾她的否认,自顾自道:“所以呢,想挣不舍得挣,只好乖乖就范。”

    “我一直在反抗!”

    “桐子街的角落里,在人家胸口怎么撞也撞不出去,小郎君的胸前又宽又结实,那个身子哦……是不是脸红得快烧起来了?恨不能多蹭蹭?”张娘子按着自己圆滚滚的胸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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