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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半吊子被我掐的进气都快没了，从牙缝中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
“……放……放手……痛……石头……”。
呃？我转头一看，只见地面一块尖锐的石头凸起，上面洒落了斑斑血迹。
我松开手扳过半吊子的身子，看着他后背一道狭长的伤口，忽然明白了他刚才护住我的举动，顿时心虚了，嘴上却强辩道。
“我怎么知道你在做什么，何况你刚才那个样子，谁都会误会好不好！”
“咳咳，让姑奶奶误会是我的不对。”半吊子好不容易捋顺了气，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那现在的这个样子，算是怎么个意思？”
我低头瞅瞅，此刻自己正骑在他身上，委实一副凡人戏文里恶霸欺负良家妇女的形象。
老脸一红，我慌忙从他身上爬起来，又手忙脚乱的把他扶起来坐好。
这才发现，此刻自己和半吊子都衣衫凌乱，好些地方的肌肤都裸露出来，沾满了不知是谁的血肉，别提有多狼狈了。
我望了望空旷的四周，故意岔开话题道：“刚才是怎么回事？那些魔怪怎么莫名其妙的不追了？这个阵法可真是厉害，连幻觉都那么逼真。”
我回想着之前频死的感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幻觉？”半吊子摩挲着下巴，颇为奇怪的看着我。“难道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我不知所谓的表情，他脸上惊讶万分，斟酌着开口道：“你……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我瞅瞅自己，站起身走了几步跺跺脚，说不出有什么奇怪的感觉，看他一副审视的表情，面色一沉道：“小子，你玩儿我呢？除了一身脏乱臭，我还有什么和你不一样的地方？”
半吊子似乎来了兴趣，站起身来围着我转了几圈，摸了摸我的手。
我忍——
他又捏捏我的肩，我告诫自己，要忍——
他的手又伸到我的脸上，嘴里不住的嘟囔道：“咦，我明明看见你身上冒出来一片黑压压的东西，怎么又不见了呢？”
眼看下一步，他已然朝我的胸口袭来。我终于忍无可忍，又一巴掌扇过去，怒斥道：“手贱嘴贱人更贱！你就是欠揍！”
这一下手不留情，半吊子被我扇的直接翻在地上，他哼哼唧唧的捂着红肿的脸颊，急忙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我明明见你被魔怪咬住脖子都要死了，哪知道突然又活过来了！”
我心一沉，忍不住又用手摸了摸喉咙。那种尖锐的痛苦，和鲜血逐渐流溢出来的迷失感，仍然清晰的留在记忆里。
原来那不是幻觉，是真的！我复又伸出双臂盯了好一会儿，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那些伤！那些与魔怪交手后，明明遍体的细碎伤口，竟然恢复如初。
要不是肌肤上留下的斑斑血迹，好似刚才那场恶战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明明没有时间疗伤，这些伤痕怎么会消失无踪？我的心仿佛瞬间坠入冰水，冲上去揪住半吊子的衣领，声音里带了几分焦急：“你知道什么！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半吊子眨眨眼，眸中似乎浮现出一丝不忍，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你可知这是哪里？”
我不耐烦的将他揪的更近，恨声道：“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我问你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半吊子的目光落向我身后，眼神骤然凌厉起来，面色却变的惨白，他张了张口，却不回答我的问题，自顾自的说道。
“九幽魔渊禁地，血河出现之时，便是杀戮开始之际。周而复始，互啖血肉。唯有不败者，方能苟活于此间。即便如此，也最终逃不过被无尽的死斗消磨心智，泯灭神魂，沦落成只知鲜血和屠戮的死物。”
他舔了舔发青的嘴唇，勾起一抹惨淡笑容，突然指向我身后某处。“最终，成为那些无知无觉的魔怪。”
我转首看去，只见血色弥漫，那条蜿蜒宽广的血河，已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血浪翻腾，咕嘟咕嘟的冒着血泡，引得血沫四溅，似乎有什么东西，下一刻将喷涌而出。
“红十三。”有人轻轻唤我的名字。
我转回头，看见半吊子站起身来，伸向我的那只手，不如玄奕莹白修长，不似墨离骨节分明，却散发出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令人忍不住想要接近。
他唇角挂着笑意，神情却坚定。“逃已无用，我只问你一句，不战是死，战到最后，也可能是死。”
他的眼神如水般温柔，音色似大海般包容：“战亦或不战？我都陪着你。”
我眼底有些湿润，仰头望向晦暗的天空。这个地方，满是阴风愁云，凄迷烟雾，杂草乱石，还有，永无休止的死斗。
我忽然想起了碧幽谷，想起了娘亲的蒙蒙泪眼，想起了墨离被困在高高的崖顶，雪樱呢？她是不是还在千羽楼，只身留在那里，会不会有危险？
他们都还在外面等着我，或许，还在看着我……
我平复心情，暗暗咬牙，骨血中妖狐一族的凶性瞬间被激发出来，眼底慢慢被那种鲜红色的疯狂与冷酷浸染。
一手握剑，一手回握住半吊子被汗水**的掌心，我粲然一笑。
“不战是死！战，却未必是死！我答应过娘要活下去。不管这是哪里，我都一定要出去！我红十三能与你……”
我突然一愣，有些不好意思，汗颜道：“这么久了，都没问过你的名字？”
“我么？”半吊子手持一把朴素长剑傲然而立，明眸星光流转，亮得出奇。
“你可记住了，我的名字叫苏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