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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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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握过手吗?在邵宁勋的记忆里是没有发生过的。他不是没想过,可是总觉得那双手自己碰不得,仿若一碰自己就会吓跑她。如今这只温温软软的小手就在自己的手里,接触的那一刻他的心跳突然加速就连呼吸都有些不受控制,灿烂的笑容瞬间在他的脸上绽放,夏乔看的痴迷。他怎么会长的这么好看?两条浓黑的眉毛向两侧舒展着,眸子里光彩照人,露出的牙齿好像每一颗都会笑一样。

    在这个世界上每一刻时间总有人祈求停滞不前,而这一刻的祈求者是邵宁勋和夏乔。

    他们两个人并排坐着,她如果愿意的话脑袋刚好能靠在他的肩膀上,可是这个情景现在是发生不了的。邵宁勋还没有下定决心向她表明心迹,而即使他说了夏乔也不一定会接受。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夏乔看着大海的浪花落下又升起,心里的情绪也跟着一起一落。

    “今天是我的生日。”邵宁勋嘴角挂着笑,那种喜悦遍布他的眼角周身。

    夏乔微张着嘴看着邵宁勋,有咸咸的海风透过唇瓣之间的缝隙灌入了她的嘴里,凉凉的。低头犹豫了一下又抬起头微笑着说:“生日快乐。”

    邵宁勋低头看着她,从他的鼻腔里传出类似于“哼哼哼”的笑声。

    “我是很快乐。”他舒缓的语气说了一个肯定句,倘若这个时候有阳光照耀的话她几乎会觉得身旁坐了一位老人。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过生日爸爸妈妈带我来这里玩耍,那一天我捡了很多的贝壳。那是我第一次见海,爸爸带我进海里教我游泳,我还呛了水把妈妈吓了一跳,他们为此还争吵了一会最后是爸爸哄到妈妈大笑为止。”哈哈!他说着说着自顾自的笑起来,手腕放在曲起的膝盖上,手指交叉着。

    “印象中那是我们最后一次那么愉快地聚在一起,也不知道我的记忆是不是放大了快乐,有时候我觉得也许当时并没有那么幸福。”那是一种怎样的悲伤啊!夏乔只听声音都觉得压抑。为什么会突然难过呢?她本该问得,可是她怕自己知道的越多就越……

    两个人就这些静静坐着看着远方的天际线,直到太阳全部露出海面也没有说一句话。

    复读那年高考结束要报志愿时她和几个同学约在学校附近的公园里见一面,后来其他几个人有事要离开一会儿,她和一个男生坐在树林里发着呆,除了鸟鸣并没有其他人来。坐着坐着夏乔开口说:“我觉得这样真的很幸福,什么事也没有,周围很静有人陪着。”那个男生看着她笑了笑没说什么话,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怪,没有男女情谊又算不上熟识的朋友,认识了几年,知道他几桩风流韵事,其他什么也没有。

    这样曾让夏乔觉得幸福的事现在正和一个认识不到三个月的男人做着,竟也能让她感觉到一丝丝幸福。她对邵宁勋并没有什么仇恨,现在让她说厌恶也是说不出来的。夏乔从一开始就确定了两个人不可能成为恋人,好不容易愿意接受成为朋友了又发现自己在他那并不重要,结果被她阴差阳错弄绝交了。如果不是林宥泽揭开了她的伤疤,邵宁勋这个人该永远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吧!

    只是如今她却不得不想一个问题。为什么邵宁勋一直坚持要得到自己的原谅呢?甚至不惜拿王川威胁自己!他自律、克制、责任心强、腹黑毒舌、外表看起来冷酷无情,对朋友又真心相待,自己再怎么好一次次的疏远也早该令他觉得自己不值得相交。

    还有昨晚他看她的眼神,晚上盖在身上的西装外套,早上他伸出的手以及那瞬间绽放的灿烂笑容,这都是给她的!今天是他的生日,他为什么要自己陪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关于这个海滩的事?听他的语气大概是有什么不幸的事发生了,而这个海滩明显对他意义重大,为什么带自己来?这个答案像太阳一般灼热刺眼,夏乔没有让自己想明白就不想了,她不敢。

    “我们走吧!我饿了。”昨天晚上他们没有吃晚饭就来了,如今太阳已经升起,她怎么会不饿?再加上她有多年胃病根本饿不得,如果不是胃部隐隐的刺痛,她都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终止自己的探究。

    邵宁勋听到后脸上竟泛起了莫名的红晕,夏乔有一瞬间觉得不可思议,他怎么还会红脸呢!“是我大意了!昨晚没有让你吃饭就来了。”

    “既然这样,今天你生日就我请客吃顿好吃的你付钱好了”,夏乔翘起右侧嘴角有些捉弄的看着他说。

    “好!”他对着她笑得明媚,转头看着脚面又摇了摇头继续笑着。

    这一天对邵宁勋来说是难以形容的快乐,人到了他这个年纪需要的不是轰轰烈烈的爱情,更需要的是有人陪着,陪他走路,陪他吃饭,陪他说话。在很小的时候他就没有撒过娇了,懂事太早总是显得老成,可是在夏乔面前,无论他看起来是多么严肃,别人都体会不到他时不时流露出小心态。那种情感就像是温泉水流过原野森林、流过碎石小道,流到看不到的天际。

    自从夏乔发现邵宁勋对自己流露出的情感后她就开始有意识的躲避了,这种躲避不是冰冰冷冷的,在邵宁勋看来她也许是在考虑。他曾以为一旦自己闯进她的世界势必爱的大刀阔斧、横冲直撞、不留余地,可事实是这么久以来他像个胆小鬼一样小心翼翼,甚至有些战战兢兢。

    不是每个人的爱情里都会出现车祸、失忆、绝症和家族仇恨。在这世上的大多数,他们相遇相知相守,一辈子没有什么大起大落,除了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再无其他。若是看重爱情,便少不了争吵,甚至很多人爱着爱着就忘了,有些选择分开继续追寻,有些选择了继续相伴,毕竟爱情久了亲情也就深了。

    这一段时间里邵宁勋和夏乔之间那种默默涌动的情感呼之欲出,只不过一个不提,一个装作不知。

    接到林灵电话是夏乔想不到的,她是林宥泽的妹妹,她本不该见她的,可是人善良久了,就忘记了说不的权利。

    那是下午太阳正好处于西方天际中央的时候,夏乔到时,林灵正坐在靠窗位置看着外面的草坪出神,那里除了青草并没有什么。

    夏乔站在一旁犹豫着该怎样开口,没想到会被她看到自己。

    “夏姐姐,你来了。”林灵缓缓的站起,就像是被一朵云轻轻地托起。

    被她这样仍像从前亲切的称呼给弄得不明所以的夏乔礼貌性的点了点头,走向她坐下了。

    两个女孩相对坐着,夏乔无话可说,林灵也没有迅速开口。

    “夏姐姐,”林灵把手放在桌面上,右手手心握着左手手指说道:“这一段时间以来我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我是早就要走的,已经耽搁了一段时间,如果这次离开之前不见你一面我始终不安心。”

    -夏姐姐,几天前的傍晚勋哥哥气冲冲的到我家里打了哥哥,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我认识勋哥哥十二年里从来不曾发生过的。

    可我知道这件事一定跟你有关系。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勋哥哥的时候是我十岁生日那天,父母为我在园子里开了生日party,许多的小朋友都来参加了。我还记得那天我穿了粉色的公主裙站在妈妈面前接受着朋友的祝福,他就是这个时候突然到来的。

    那一天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高高大大英俊帅气,有一瞬间我觉得这是上帝派来保护我的白马王子。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我哥哥的大学舍友,从那次之后哥哥每一次回家聚餐都会带着他一起来,每一次我都会偷偷地看他。

    我从小上的学校就是女校,父母亲都希望我能成为一个淑女,而不是成为那种只知名牌和金钱的名媛,我有专门的艺术老师,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课程,除了生日那天和勋哥哥到来的日子我可以例外。

    他每一次来都会给我讲一些他知道的趣事,也可能一直当我是个孩子吧!他还会经常讲一些关于他的恋人的事,每一次来都讲的断断续续,可是他不知道我都记得。哦!对了!每一年过生日他都会摸我的头,当他的手覆到我的发上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安息。

    15岁那年我跟随哥哥和他来到了上海,哥哥每日忙着爸爸交代给他的工作根本顾及不了我。那一段时间我几乎天天跟他在一起,他带我去山里看星星,捉萤火虫,你都想象不到,现在这么严肃成熟的他当时捉起萤火虫有多笨!呵……他还带着我去了一趟草原,坐在吉普车里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原,风把我的头发吹得很乱,我可以放肆的大声吼叫,根本不用考虑什么淑女的事情,我的身旁坐的是勋哥哥啊!

    我跟他在草原里待了好几天,穿越一群群羊马,见过很多的蒙古包,也用手抓过羊肉吃,有一次我们为了观察一只鸟,我陪他在地上趴了一上午,最后我睡着在他身边。

    回到上海后他带我去吃了火锅,就是上次他突然把你拉走那家,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也是第一次见勋哥哥那么冲动。

    你一定早就看出来我喜欢他了吧?我暗恋了他十几年了,你说他会不知道吗?这次我是偷偷从英国回来的,一开始只是想见见他,后来我就想干脆告诉他吧!问问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可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就出现了。

    有时候我就想如果我早些回来或者你晚些出现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夏姐姐,我才刚过二十岁没多久,就好像过完了一生一样。要是我是放荡的女孩就好了,我可以喝醉了找他大闹一场,也会早早的表明心意,我可以不管不顾的哪怕他不喜欢我也非要和他在一起。可我不是!在他从青涩少年成长为成熟男人的这十二年里我一直都在可从来没有得到过,我也已经知道了他心里只把我当妹妹,他爱的人不是我。

    我爱他,爱到梦见他都会觉得非常的幸福。我知他不曾幸福过便越发容不得自己自私的占有。夏姐姐,为什么我就不能给他幸福呢?为什么他爱的人不是我呢?明明是我陪他的时间更长不是么?明明我比你更了解他不是吗?

    夏姐姐,我想请求你,不管我哥哥对你做了什么请你原谅他,他都是为了我!勋哥哥既然能为了你打他,他必定也是认清了事实了,如果你不原谅他,他们两个恐怕只会越走越远。我已经得不到他的爱,哪怕让我多一个哥哥也可以。

    林灵哭的泪流不止却又无声无息,大概有两种人能够这样做,一种毫无感情,一种用情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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