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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未钦没说话，接过她手里的报告，骨节分明的手指粗略地翻过纸张，目光几乎未做停留，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惊讶的情绪。
“方总如果不相信可以自己去查，相信以你的能力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哦？”方未钦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是吗？”
他的反应太过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不合常理，顾茗伽心底一沉，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早就知道了？”
方未钦没有否认，将诊断报告放在茶几上。
顾茗伽说不清自己是太过惊讶，还是早有预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脑子有点儿乱。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顾茗伽咽了咽口水，脑子里灵光一现:“不对，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我不会允许身边有任何一个脱离我掌控的人出现。”方未钦意味深长，“谁也不能例外。”
“你这个疯子。”顾茗伽突然觉得心里升起一缕寒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你的所作所为，害了两个女孩，你难道就不会……”
“愧疚？”方未钦挑唇一笑，“你觉得我会有那种感情？”
顾茗伽顿时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年轻，居然会天真到相信一个阅女无数的渣男会浪子回头。
她舔了舔自己略微有些干燥的嘴唇，哑声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让尤可坐牢？”
“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明白，小姑娘，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打乱我的计划了。”方未钦说着，语气变得危险起来，“看在容青的面子上，我可以纵容你一次两次，但我并不是没有底线。”
好笑，一个渣男居然说自己不是没有底线。
顾茗伽也不知道这时候自己是该嘲讽一下他，还是赶紧脱身自保。
“你跟容青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知道你觊觎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何必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运筹帷幄的oss，你就是个见色眼开的渣男而已。”顾茗伽还是决定选择前者。
方未钦有点意外地挑了挑眉，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但下一秒，他的话又再一次shock到了顾茗伽。
他说:“我承认，不过那又怎么样，人人都爱容先生，你没有见过他16岁的样子，那双眼睛，让人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他跟前。”
她见过，她知道。
顾茗伽差点忍不住一个脱口而出，然而这个渣男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个告白，还是让她有点风中凌乱。
地球人里面，他大概是她见过最不要脸的人了。
不过，似乎歪楼了。
顾茗伽一个激灵，赶紧将濒临失控的话题拯救回来，“你就说，你到底救不救尤可？”
方未钦看着她，“你似乎压根就没有听懂我的话。”
“我管你什么意思，你不救就算了，我找容青，他答应过会帮我的。”
方未钦眉头一皱，很快又笑了:“我可以救她出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还不等他说是什么要求，顾茗伽打断他:“方总想知道我为什么在尤可的事情上那么积极吗？”
“陆小姐不是一贯这么热心吗？”
“似乎在你这边，我这么热心的对象，也一直只是她吧。”
“哦？既然如此，愿闻其详。”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房间里的那个女孩，就是尤可，对吧？”
“陆小姐又何必明知故问？”
顾茗伽抿着唇:“我救她，不是因为是她，而是因为你。”
方未钦挑了挑眉，没说话。
“那天晚上，除了你，房间里还出现过其他人吗？”
“为什么这么问？”方未钦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已经接近敷衍。
顾茗伽捏了捏手心，她的时间不多了，“帮你把尤可送进房间的那个男人是谁？”
方未钦伸手去端桌上的咖啡，却发现早已经凉透了，他只能作罢，“你认识他？”
“算是吧。”顾茗伽说，“他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方未钦略感荒谬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借口未免太拙劣了吧？”
顾茗伽:“……”
方未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盯着她打量:“你到底是谁呢？”
顾茗伽心下一惊，猛地盯住他的眼睛。
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轻轻眯起，愈发显得不可捉摸，“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容青身边的呢？我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你就突然侵入他的生活。在此之前，我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你。”
顾茗伽说:“我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
方未钦啧了一声:“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么一个远房亲戚？”
顾
茗伽有点恼羞成怒:“难道还不准他有点，你是他什么人，他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
方未钦突然倾身，凑到她耳边耳语道:“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你少自作多情。”顾茗伽嫌恶地躲开，“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方未钦满不在乎地向后靠在沙发上，双腿懒散地搭在茶几上，“你既然这么相信容青，为什么不去问他呢？”
“有直接当事人在，我为什么要去麻烦他！”顾茗伽怒道，“你到底说不说！”
“你先回答我，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方未钦饶有兴致地问她。
“情人关系，你信不信？”
“不信，他那么正人君子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背叛别人。”方未钦说，“没关系，我迟早会知道的。”
背叛？
背叛谁？
顾茗伽捕捉到这个关键词，不等她提问，方未钦就已经转移话题:“我可以告诉你，算是替他给你的一点小弥补。”
——握草这些人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拐弯抹角话里有话，她真的听不懂好伐！
顾茗伽几欲抓狂。
方未钦:“那个人我不知道他是谁，他只是一名雇佣兵。那天出现在那里，是为了一个秘密任务，至于是什么任务，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总之不会是为了把尤可押送到我床上这种事。”
顾茗伽:“……”
顾茗伽:“雇佣兵？就是那种拿钱办事，执行秘密暗杀任务的职业杀手？”
方未钦:“……你似乎对这个行业稍微有些偏见，不过也差不了太多。”
顾茗伽一听，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是哪个公司的？或者说，哪个组织？”
方未钦:“你问得这么仔细，难道是你前男友？”
说完还不怀好意地用目光上下将她刮了一遍，“小小年纪，居然情史这么丰富？”
“……你去死吧。”
“小姑娘打听这些事情会很危险哦，我建议你还是好好比较靠谱。”方未钦语重心长地说。
顾茗伽咬咬牙，看他这个架势，估计是不会告诉她了。
可说不说，意义也不会太大。
雇佣兵——顾茗伽有点怀疑，自己真的能够有能力对抗这种势力吗？
感觉完全跟她存在于两个世界。
顾茗伽走出方市大楼的那一瞬间，突然觉得外面的天空都比她来时要更加灰暗，乌云层层叠叠地压下来，好像下一秒，就有大雨倾盆而至。
她的心情也格外沉重。
这种沉重，一直持续到她看到第二天的财经新闻时，达到顶峰。
顾茗伽从来不看财经新闻，因为她看不懂，也完全不是她能涉及的领域。
可她们寝室有个财经系的学生，每天都会扫一遍财经版，从来没有落下过一期——
“握草，今天的财经头条是不是窜版了？这种新闻，难道不应该放在社会版，或者娱乐版？”林溪——她们寝室的财经系学霸，一脸震惊地举着手机。
朱子瑶一听娱乐版，还以为是什么八卦，连忙凑过去:“快让我看看，千万别是我男神交女朋友了，我会伤心死的。”
她抢过林溪的手机，目光落在屏幕上，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林溪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继续说:“这不是你之前提过那个风云人物吗？还是我们学校的女神？她好像还不到19岁吧，居然就订婚了？”
顾茗伽猛地从书里抬起头:“你说什么？”
“哦哦，我听小猪提起过，好像还是你的女神，叫什么茗伽来着？”林溪说着，又去看手机，“让我瞅瞅……”
“邹茗伽？”
“对！”
朱子瑶把手机屏幕往桌子上猛地一盖，冲顾茗伽讪笑:“八卦新闻而已，那个小编居然还往财经版放，估计要被炒鱿鱼了。”
顾茗伽冷静地看着她:“让我看看。”
林溪心疼自己的手机屏幕:“你轻点！”
顾茗伽又重复一遍:“让我看看。”
林溪从朱子瑶手里把手机抢回来，递给顾茗伽:“你就让她看看呗，她女神订婚，她总不至于伤心欲绝吧？”
“没准。”朱子瑶小声嘀咕。
顾茗伽假装没听见，接过手机，目光落在新闻标题上，耳边传来林溪的声音。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问题，这种强强联合，对a市未来的经济走势肯定会产生很大影响，我得赶紧研究一下这两家企业。悠茗，你跟你女神熟不熟？能不能帮我打听一点内幕消息？”
林溪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她转头去看顾茗伽，却见她拿着手机，表情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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