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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意料之外的迎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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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江陵城大约十里外的官道边,一处供人歇脚的小亭里有两个人一直密切地着向西梁都城方向进发的来客,看样子他们已在此等候了不短的时间。

    突然间两人眼前一亮,有些兴奋地指着远处官道奔驰过来的一队骑士说了几句,然后其中一人直接上了亭边的一匹马直往江陵方向而去,另一人却迎向来人。

    来的正是李昞一行人,亦见到远方亭中两人的动作,于是也放慢了速度。

    “小的秦顺参见李将军。”迎来的人远远的就抱拳大声说道。

    “你认识我?”李昞一边用手轻抚马脖,一边有些疑惑地看着恭敬的立在路旁之人。

    “小的是杨大将军府中家将,曾经在大将军府远远的见过李将军。”

    “杨世叔的家将?”李昞一愣,不由有些迷惑起来。

    前文已经提过,西魏军事上采用的是宇文泰开创的府兵制,创立时等级最高的就是八大柱国,其中宇文泰实际上是帝国的最高军事统帅,掌控全国所有军队。而广陵王元欣是西魏皇室诸王之首,宇文泰为安皇帝之心所封的柱国大将军,其实并无实权。魏国的军队宇文泰依周典设置为六大军团,分由其余六大柱国各统其一,每一柱国之下统两个大将军,合十二大将军。各大将军下又各统两个开府将军,合共二十四军,其下有共百府军队,每府分由郎将所统。

    因此大将军可算是西魏军方除几个柱国外等阶最高的大佬,可不像是李昞这样靠着父荫才能顶着个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的开府大将军头衔,其实却资历极浅,没多少人真正在意的所谓大员。特别是府兵制开创之初的十二大将军,除却那几个西魏皇室元家的,其余无不是名震天下的世之名将。如今这些人每一个都是举足轻重,不可轻动的大人物,像区区一个西梁小国,又非战时,有大将军豆卢宁坐镇已是难得,按说不可能再有其他大将军驾临,除非是大战将起。

    当然,地位再高也敌不过岁月,就连大魏柱国大将军中的第一人宇文泰现在都在挣命,而李虎更是已去世多年,十二大将军中的宇文护二哥宇文导和元育都在两年前一命归西,其余如元廓在被迫恢复旧姓成拓跋廓后被立为了魏国的傀儡皇帝。不过一个庞大的帝国肯定是不缺人才的,位置有了空缺必定有所补充,比如宇文护,早已进位为大将军多年,而今更有宇文泰的义子蔡佑,亦新进成为了大将军。同府兵制才创建时相比,如今大将军的数量早就不止十二个了,而开府大将军自然更多,甚至到了现在就连李昞这样的毛头小子都能混到一个。不过不管现在大将军的数量有多少,但最早的那十二人所具有的声望和实权显然要比后来所封的要高得多。

    “怎么,杨大将军到了江陵?”李昞可是知道杨忠如今正驻军穰城,与江陵互为犄角之势,若真到了这里,那必定是西梁危急,可如今看来全然不像那么回事啊。

    “李将军误会了,我家主公并没有到此。”秦顺恭声回道:“我等家将是保护少主长公子来到这江陵的。“

    “那罗延?”李昞疑惑地看了眼秦顺,“这小家伙怎么也跑到西梁来了?”

    “我等只是护佑少主安全的家臣而已,至于他为何到此只能请李将军等会儿自己询问少主了。”

    “嗯,说的也是。”李昞点点头,挥挥手示意秦顺一起赶路。

    江陵,春秋战国时名为“郢”城,乃是楚国长达数百年的国都,汉朝时长期为荆州的治所所在地。此城南临大江,虎视湘粤;北依汉水,远眺中原;西控巴蜀,扼据长江咽喉,地理位置极其突出。侯景乱梁后,南梁元帝萧绎更是建都于此,成为整个大梁的政治权力中心。

    荆襄历来是用兵之所,作为荆州代称的江陵更是兵家必争之地,因此城高墙厚,气象森严。

    一行人远远就看见距城门外大约一箭之地等着的数骑,其中为首的一个看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更是早早的就开始挥起手来。

    “大哥,你可来了。”少年脸上泛起灿烂的笑容,与来到近前的李昞于马上双手相握,显得十分的亲热。

    少年身材匀称健壮,骑在马上也只比李昞矮一点点而已,头比常人稍大一些,额头宽阔,一双大眼极其有神,虽不算有多俊朗,却自有一股英武之气,卓尔不群。

    “哈哈,那罗延,你小子怎么跑到江陵来了?”李昞亦是非常开心的样子,大笑着问道。

    “大哥,再过几个月我都要成亲了,你能别再叫我的小字了么。”少年有些扭捏地说道:“何况,这个荆襄之地都是些汉人,他们听见这个鲜卑小字还以为我是胡人呢。”

    “好好好,我自然晓得等过了年我们的小家伙就是娶得美人归的真正男子汉了,到时候你也算是我的妹夫啰。”李昞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头,“那我叫你什么好呢?小坚?坚弟?”

    “别小坚,过了年我就十五了,小坚小坚的像长不大似得。”杨坚还是少年心性,年纪越小越想快快长大,却不知多少人真正长大后是如何羡慕无忧无虑的孩提时代。

    “好,那以后就叫你坚弟。”李昞有些失笑地摇了摇头,“对了,你还没回答我怎么跑江陵来了?”

    “大哥,小弟刚才不是说了嘛,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和伽罗成亲了。”说到这里杨坚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所以我就去请示了岳父大人,说想乘这点时间出来历练历练,又听说大哥你要到这江陵,我也就跟着来瞧瞧啰。而且我虽晚出发了几天,可却是一路都紧赶慢赶的,还顺道去了趟穰城拜见了父亲大人,然后才来到这江陵,但不成想大哥你却是游山玩水用龟速在赶路的,于是小弟倒是先到了。”

    杨坚也是从长安出发,在那个时代,领兵坐镇一方的大将基本上都是要把家眷留在京城,以为人质的。就如同这座江陵城还是南梁的国都之时,梁元帝手下大将的亲眷就大多都在这里,结果后来被西魏一举攻破了都城,以至于直到现在南梁最大的两个势力,陈霸先的儿子和侄儿,王琳的妻儿都还不得不在长安“做客”。

    当然,也不是说在外大将的子女就绝对不能离开都城,毕竟在古代一个人的地位一般亦同他的后代数量息息相关:其身份越高,妻妾就越多,所生养的儿女自然也相应的更多,如同杨坚般无论他日后的身份地位如何变化却一生都只爱一个的这种只能算是特例,少之又少。比如杨忠,除了杨坚之外就还有其余四个儿子,所以即便其中有个暂时离开长安亦不会引起当权者的猜忌,毕竟还有好几个仍然在朝廷的掌控之中。

    “你到了多久了?”李昞听完杨坚的话后不由得有些脸红,他虽接了这件差事,但的确不太放在心上,一路上自然优哉游哉的。此时被杨坚点破,有些不爽,眼珠一转后嬉笑着说道:“我知道伽罗就是你的心头肉,恐怕你是担心和她成了亲后会死粘着她日夜厮磨,哪儿也不想去,所以现在才找个理由跑出来吧。”

    “大哥,你老是喜欢取笑我。”杨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昨天就到西梁了,不过那时天色已晚,所以就在一个镇子里歇了一夜。今日将近午时我就到了江陵,派人在城里打探了一番,结果在城内没发现你们的踪迹,不过我估摸着大哥也快到了,于是就在江陵城每个城门外都派几个人候着,好在第一时间通知我来接你啊,你看我这做弟弟的多懂事。”

    “是,为兄知道坚弟你辛苦啦。”李昞笑着扫了眼四周,然后一带马缰道:“我看我们还是进城吧,在这人来人往的官道边谈话算怎么一回事儿。”

    “大哥说得是。”杨坚说着和李昞并马而行,“对了,大哥,我光顾着派人找你和等你了,还没想好该在哪儿歇脚呢,你说我们是住驿馆呢还是找个客栈,或者干脆去江陵总管府?”

    “我们并非大魏使节,去驿馆不太好,至于客栈就更不行了,像我们这么一大群携带着兵器马匹的人住进客栈还不得一天到晚被西梁人查个好几遍啊?”李昞想了想说道,“更何况于情于理我们到了江陵都该去拜会豆卢大将军,所以呀我们就去江陵总管府,住着也方便。”

    “好,听大哥的。”

    一群人说着就进了江陵城,显然杨坚早就做了些准备,所以守卫城门的士兵不但没有任何留难检查,反而恭敬地行礼放行。

    ……

    “你说豆卢大将军不在府中?”

    “是的,李将军。”知道来的两个年轻人身份非同小可,于是一个副将小心翼翼的亲自接待安排李昞一行人的住宿,“西梁的重臣邀请大将军去商议些事情,所以两位恐怕只有明天才能得见大将军了。”

    “大哥,既然豆卢大将军不在,不如我们出去逛逛吧。”杨坚有些期盼地看着李昞说道:“我虽然比你早到江陵,可光顾着等你来着,哪儿都还没来得及去瞧瞧呢。”

    “也好。”李昞原本就抱着到处游玩的心思才出这趟远门的,自是立马就同意了杨坚的提议。

    吩咐副将继续安顿手下,李昞和杨坚二人干脆谁都不带,就俩兄弟悠悠然的晃荡出了江陵总管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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