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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40、善由心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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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冲和郭奕在清州城行刺织田信长未遂,二人拼死逃脱了织田家武士们的追赶,来到了木曾川的岸边,准备渡过河。

    一路之上,以加藤虎之助为首的那群孩子们,身背小箩筐,装作采药的样子,一直跟在王冲和郭奕的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冲儿,你看我们身后的这群孩子,从清州城跟到了这儿,待我去杀了他们。”郭奕讲道。

    王冲微笑着劝道:“这些是采药的小孩子,我小的时候也像他们这样,满山跑着去采药,别疑神疑鬼的。我们现在已经摆脱敌人的追击,这些小孩子对我们来说,构不成威胁。”

    “冲儿,你根本就不懂日本人,这些孩子明显是受人指派,专门跟踪我们的。”

    王冲转回身来,瞧着眼前这些七、八岁的孩子,仿佛看到自己的童年,心中暗自感叹:当年流落到深山老林,食野菜果腹,采野果充饥,时而面临猛兽的威胁,若不是邂逅办差归来的成国公老王爷,恐怕早就成了野狼的美味了。

    郭奕看王冲突然愣在那儿,饱含眼泪,冷峻地讲道:“对豺狼不必有任何怜悯之心,我这就去杀了他们!”

    王冲赶忙一把拉住郭奕,劝道:“奕儿,这些还是不懂事的孩子,你看他们一个个像猴子一样,就算你真想杀他们也不容易。”

    郭奕站在木曾川河边,回头望着尾张国,似乎有撕心裂肺的疼痛,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扑到王冲的怀里……

    就在王冲和郭奕准备渡过木曾川的时候,石山本愿寺的斋堂内,显如正在招待陈申和许灵儿。

    宴席上,显如望着灵儿不时地揉搓通红的双眼,心中十分内疚,劝道:“请妹妹节哀,贫僧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寻回大明的国宝,给陆大人报仇!”

    灵儿问道:“我有一事不明,据可靠的消息,三好三人众洗劫了秋目浦的城堡,抢得了那些国宝,他们原本准备拿这些国宝做礼物,给将军义辉献贺礼的名义上洛,企图控制将军义辉,但没想到他们竟然率众直接攻打将军的府邸,杀掉了幕府将军,难道这些国宝没在三好三人众手里吗?那么究竟落到了谁的手里?”

    显如的脸一红,答道:“灵儿妹妹,因我的线报有误,导致陆大人在京都被害,真是十分抱歉!近日来,我陆续接到了一些新的线报,正在核实,应该错不了啦。”

    灵儿记得,袭击秋目浦城堡的还有武田胜赖,便问道:“这么说,国宝落在了武田信玄大人的手里了?”

    “信玄大人本欲帮我夺取那些名义上属于我的财宝的,当然,这件事,他并没有知会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可武田胜赖毕竟太年轻了,上了本愿寺的叛徒追风的当!呵呵,贫僧也没想到,还有知情人惦记着这些财宝,他派出乱波暗中动手,想把这些财宝据为己有,只可惜这人德行不够,他手下的乱波起了内讧,彼此相互残杀,据说,最终落到了一个叫石川五右卫门的手里了,贫僧正在打探石川五右卫门的下落;同时,也在堺町、地内町、奈良及京都一带的市场上去寻找,希望能将功补过,南无阿弥陀佛。”

    看显如那副认真的态度,灵儿感觉有些靠谱了,讲道:“感谢法王哥哥的帮忙!将来若是追回林一官藏匿的那些金银珠宝,本应给石山本愿寺分一份的。”

    显如笑了笑,答道:“本愿寺的日子慢慢的会好起来的。妹妹,这才回到地内町,你可发现本愿寺有什么变化了吗?”

    灵儿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发现有什么变化。

    一直在侧耳旁听的陈申答道:“权僧正法王大人,如今的地内町来了不少商人,看来今后会繁华起来的。”

    “不错,如今的本愿寺在武田信玄大人的帮助下,把地内町的商人和信徒组织起来了,沿通往京畿、奈良及西国的要道上,构建了许多碉堡关隘,设置了关卡,周边八町尽归本愿寺,虽然外面的征伐战乱不断,地内町在本愿寺的保护下将会变得非常安全,用不了多久,本愿寺将富甲一方。”显如自信地讲道。

    陈申赶忙起身给显如施礼,讲道:“在下陈申在堺町做丝绸生意,一直想来摄津国开设店铺,请法王开恩,给在下行个方便,我想到地内町开设一家分号,南无阿弥陀佛。”

    “那真是太好了!欢迎堺町的富商来我们这儿经商。”显如说着,仔细打量陈申。

    陈申被显如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心中暗道:莫道是看我不像富商吧。脸一红,低下了头。

    显如示意陈申坐下,问道:“陈施主是来自大明吗?”

    陈申点了点头。

    “如今日本国群雄割据,大名之间征伐不断,苛捐杂税日益繁多,农民无力交粮纳税,流离失所,大名们附庸风雅,他们们都十分喜爱收藏茶具瓷器,也喜欢将这些稀罕之物赏赐功臣和家将,你若是能从大明运些过来,必是上好的买卖。”

    陈申欣喜地讲道:“真是太好了,若是能得到法王权僧正大人的庇护,我们就把这些生意做到地内町来。”

    显如十分高兴,答道:“好!吃完饭,贫僧带你们到地内町各处的关隘去看看,请陈掌柜选好店铺,久把生意搬过来吧。”

    就在显如率领众僧兵陪着陈申和许灵儿走出石山本愿寺的时候,王冲和郭奕渡过了木曾川,穿过伊势和河内国,进入了摄津国境内。

    现在,尾随他们的那群孩子只剩下一个了,只见这个小男孩,不知饥、不知累,走走歇歇,始终和王冲、郭奕二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郭奕好几次要过去把他杀了,都被王冲拦阻了。

    王冲劝道:“天马上就黑了,等天一黑,我们便能摆脱他的跟踪,没有必要非得杀了他,你说是不是?”

    “冲哥,眼前我们就到了石山本愿寺,我担心他知道我们的行迹后,给显如添麻烦。”郭奕答道。

    “没必要非得去石山本愿寺,我猜测,舅舅、灵儿和陆大人现在应该都在萨摩,到堺市住一宿,天亮我们搭乘商船去找他们。”

    “你瞧这孩子的那副凶悍劲,将来必然成为织田信长家的一员大将,定是我们的心腹之患,将来我们死在他的手中也未可知!”

    王冲摇着头笑了笑,劝道:“等他长大了,我们早已回国了,他在日本国干什么也与我们无干,你说是不是?”

    那个孩子看王冲和郭奕停了下来,也坐在路边歇息,毕竟是孩子,跑了一天有些累了,不知不觉就迷上了眼睛,

    忽然这孩子感觉像飘起了一般,睁眼一瞧,郭奕已经将他提溜起来,怒目而视。

    小孩一声不吭,看了看郭奕手中的宝剑,闭上了眼睛。

    王冲赶忙将孩子夺了过来,放在了地上。

    这时,郭奕将宝剑举起,准备一到结束了他的性命……

    王冲急忙抓住了郭奕的胳膊,劝道:“奕儿,不要伤他!”

    郭奕冷峻地看着王冲,问道:“带他走?还是放他走?”

    “放他走!”

    “我敢保证他宁死不走。”

    “没试怎么知道!”

    郭奕将宝剑插入鞘中,没有再理会王冲,继续往前赶路,王冲急忙追上来,二人越走越快。

    “冲儿,你往后看看,他还在跟着我们。”

    王冲往后看了半天,果然,小孩沿着路边的树林还在紧紧跟随,便摇摇头,叹道:“真是个死心眼。”

    “他的同伴都已返回报信去了,要只是光死心眼的话,起码刚才他会吓哭的,你看见我把他抓起来时候他的那个表情吗?”

    “没有。”

    “他将来是一个勇冠三军的大将,林一官勾结织田信长,野心不小,万一织田信长将来侵犯大明,这样的大将岂是林一官那样的海盗可比。”

    郭奕说着,突然发现前面有一处关隘,拉着王冲快跑了几步,希望过了关隘之后,摆脱这孩子的跟踪。

    关隘中的僧兵拦住了王冲和郭奕二人,要收取关税。

    王冲从身上摸出几个铜钱,正要递给那个僧兵,这时,突然有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冲哥,奕儿姐姐。”

    二人都听出了是灵儿的声音,王冲朝前方望去,只见显如和许灵儿等人正在不远处。

    郭奕趁机转过身来,如旋风般的钻进了树林中,把那个跟踪他们的孩子抓到了手中。

    灵儿跑到了王冲的近前,激动地讲道:“冲哥,你们终于回来了。”

    “灵儿,没想到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王冲答道。

    陈申急忙走上前来,对王冲躬身施礼,问候道:“在下堺町商人陈申,拜见王千户。”

    灵儿把陈申介绍给了王冲,二人客气了一番。

    显如也追上来了,给王冲施礼,问候道:“贫僧拜见钦差大人!请问钦差大人在尾张国可曾追踪到林一官?”

    “尾张国的那只猴子只是一个普通的足轻武士,他没有能力庇护林一官,我们判断林一官已经被织田信长藏起来了,但寻遍了尾张国上下四郡,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这时,灵儿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哭诉道:“陆大人、陆大人殉职了。”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王冲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半天没缓过神来,眼泪也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就在灵儿痛苦地讲述着陆云龙在京都遇难的经过,众人悲痛万分的时候,郭奕也听见了灵儿正在说什么,马上将那孩子扔到了地上,跑到灵儿的近前,痛哭着和灵儿拥抱在了一起……

    显如和陈申不住地劝慰着灵儿和郭奕,王冲独自一人蹲在路边,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被郭奕丢在地下的孩子突然从怀中摸出了一把短刀,趁着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朝着王冲的背后刺来……

    显如身边的一名僧兵手疾眼快,立刻冲上前来把那孩子抓起来,扔到了众人的面前。

    灵儿擦了擦眼泪,问道:“这孩子是谁?”

    “从尾张国一路尾追我们而来。”郭奕答道。

    灵儿想起了这次来日本的时候,得到郭奕一路上暗中保护,自己竟然一点也没察觉,而这个孩子居然尾随郭奕三百多里,真是不可思议!

    陈申听说这孩子是跟踪王冲和郭奕而来的,突然意识到他们二人在尾张国出事了,便问道:“准备怎么处置这个孩子?”

    “杀了他!”郭奕毫不犹豫地答道。

    王冲赶忙拦住了郭奕,讲道:“我们作为天朝的钦差来到日本国,不能这么对待一个孩子,既然现在到了本愿寺,就把他交给法王来处置吧。”

    显如问道:“南无阿弥陀佛,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这孩子睁开了眼睛,用沙哑的声音答道:“加藤虎之助。”

    “你从哪里来?想到那里去?”显如又问道。

    虎之助镇静地答道:“秀吉大人会救我的。”

    “天不早了,跟贫僧一起回本愿寺吧,南无阿弥陀佛。”

    加藤清正

    幼名:加藤虎之助,外号:虎加藤,出生于尾张国中村,与丰臣秀吉的正妻宁宁有血缘关系,自小追随秀吉,织田信长死后,秀吉与柴田胜家为争夺主导权,在贱岳开战,其中秀吉方有七人立下赫赫战功,以“贱岳七本枪”著称于世,加藤清正是其中之一;丰臣秀吉两次发动侵略朝鲜的战争中,加藤清正都是急先锋,1592年壬辰朝鲜战争中,加藤清正部越过图们江,进攻明朝的兀良哈建州女真的扈伦四部及海西女真各部落,攻拔女真五营,大破女真酋长卜占台,攻进今中国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延吉附近,是唯一打进大明境内的倭寇将领。